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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拋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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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凱樂的表情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絲毫改變, 但栗早很清楚, 他心裏在進行著激烈交戰。

栗早也不催, 坦然等著他慢慢想。

許久之後, 柳凱樂才澀聲道:“南哥人在哪裏?”

“就在你面前。”栗早如實道。

柳凱樂和其他人一樣,聞言震驚不已,四處張望, 不過當然是什麽都看不到。

又是好半晌, 柳凱樂才反應過來, 聲音幹啞:“南,南哥?”

司南嶠即便回應,他也聽不到,栗早開口:“南哥說, 他等你解釋。”

柳凱樂頓了頓, 說:“都不是。”

栗早:“願聞其詳。”

“我發現了一點不對。”柳凱樂說,“為了查清楚真相, 我才辭職的。那時候, 南哥突然出事, 都……那樣了, 我再留在盛亞, 還有意義嗎?報仇什麽的,哪裏比得上救人?”

他這樣說,情理上倒也說得通。

這裏來來往往都是人,不是說話的地方,柳凱樂看看栗早, 說:“我們找個地方詳談吧。”

他一副還有很多內幕的樣子,栗早看了看司南嶠,答應下來。

柳凱樂說要回公司,於是栗早跟妙妙說了聲,以公司有事為由,跟柳凱樂回了公司。

柳凱樂本來就帶了人過來,正好留下來照顧妙妙。

回程的車裏,柳凱樂自己開車,時不時瞄一眼栗早,很明顯心情激動、有許多話想說。

“要不,我來開車?”栗早卻不肯跟他交談。

柳凱樂有點尷尬,這才轉回頭去,專心開車。

南風工作室成立時間不久,員工不多,但井然有序,看得出來柳凱樂是個管理能力很強的老板。

兩人直奔柳凱樂的辦公室。

“先說說你辭職的理由吧。”栗早也不拐彎抹角,直接道。

柳凱樂不說話,直接當著栗早的面,打開角落裏的保險箱,從裏面搬出來一沓文件。

“這都是什麽?”栗早有點懵。

“南哥跟著你的,對吧?”柳凱樂說,“你看不懂,他看得懂。”

栗早看向司南嶠。

司南嶠示意她打開看看。

栗早便上前打開,文件大部分是盛亞相關的,各種報表什麽的,全是覆印件。

這些她是真的看不懂,但大概也能猜到,應該是私密文件。

還有一小部分,居然是TG集團和顧莫辭的資料。

他真在幫她對付顧莫辭?栗早感覺有哪裏不對,但一時間又想不清楚。

司南嶠看了一會兒,示意她可以了,然後說:“這跟離職依然沒關系。”

栗早轉述了他的話。

柳凱樂坐下來,點了支煙,說:“沒錯,這不是我離職的理由。我想說的是,我信守了我的承諾,沒有背叛誰。”

司南嶠點點頭,沒說什麽。

栗早也只好保持沈默。

柳凱樂吸了口煙,說:“我們謀劃這麽多年,原本就快成功了,沒想到南哥會突然受傷。我真的是……本來我也沒想離職,我相信南哥一定會醒過來。但是有一天,我無意中聽到司北林跟人打電話,說什麽一定要困住,不能讓他逃出來之類。我那時候還不明白,回家後越想越覺得可疑,因為司北林說那些話的語氣,像極了每次提起南哥的語氣。”

當一個人特別喜歡或者討厭一個人的時候,語氣的確會和平時不太一樣,柳凱樂觀察挺細致。

“然後呢?”栗早問。

“然後,我就猜南哥出事,可能和司北林有關。”柳凱樂彈了彈煙灰,“其實這個猜測一直就有,沒證據而已。”

“一個電話也做不得證據。”栗早說。

“當然不是直接證據,但我確定了自己的想法。”柳凱樂說,“這件事情太私密,交給誰去辦我都不放心。盛亞的財務總監工作太忙,我抽不開身,思來想去,只有先辭職這一條路可走。但為了不引人懷疑,也為了繼續能盯著司北林,我選擇開了個工作室,然後掛靠在盛亞。”

栗早聽著他這番解釋,總覺得有些牽強,但又挑不出太多毛病,只好去看司南嶠。

司南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,點點頭說:“行。”

這就完了?

栗早一臉懵逼。

“南哥現在怎麽樣?”柳凱樂問栗早。

栗早剛要說話,司南嶠就說:“很好,但有些記不清以前的事情。”

栗早瞬間明白他的意思,將原話轉述給柳凱樂。

“什麽意思?”柳凱樂一楞。

“字面意思,你也知道他是被人害了,記憶有損。”栗早說,“最近才多少恢覆了一些,他之前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。”

柳凱樂沈默了一會兒,問:“那他還記得多少?”

“知道自己是誰了,記得兩個信得過的人。”栗早含糊道。

柳凱樂將煙按滅在煙灰缸裏,又是好半晌才嘆了口氣:“我們現在該怎麽辦?南哥要怎樣才能恢覆?我現在都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。”

栗早簡單把司南嶠的狀態說了下,又說:“具體要怎樣才能恢覆,我也不知道。目前能想到的,就是……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南哥?我是指病房裏的南哥,他們守衛太嚴,我進不去。”

柳凱樂沈思一陣,說:“我試試看,確定好以後跟你聯系。”

栗早答應一聲,道過謝就告辭。

柳凱樂送她下樓,剛出電梯就碰到一個青年男子走過來,身後跟著一群西裝革履的人。

似曾相識的架勢,再看看他跟司南嶠有三分相似的五官,栗早猜這人是司北林。

“司總。”柳凱樂跟他打招呼。

果然是他,栗早便也跟著喊了聲。

司北林點點頭,本來都要離開了,忽然又轉回來,上下打量栗早一番:“這就是你最近看上的小姑娘?”

那調笑的語氣,讓栗早極度不適。

身邊的空氣瞬間降了好幾度,栗早微微一側目,就看到司南嶠面沈如水,是要發怒的前兆。

“司總說笑了,這是我工作室的簽約藝人。”柳凱樂急忙解釋。

司北林呵呵一笑,倒是沒再多說,只搓了搓手背,說:“怎麽忽然這麽冷?是空調又壞了嗎?把負責人給我叫來!”

他氣勢洶洶地走進電梯,腳下突然一滑,在門上撞了一下。

關上的電梯門也沒能關住他暴怒的吼聲,栗早急忙快步走出大門。

柳凱樂跟在身後,表情變幻莫測。

“柳哥你回去吧,不用送了,我等你的好消息。”栗早笑著道。

柳凱樂張了張嘴,終究是沒再說什麽。

他要給栗早派車,被栗早拒絕了。

她給舒冰夏打了個電話,然後步行去約定的地方。

“南哥,你試探出結果了嗎?”栗早戴上耳機,邊走邊問司南嶠。

司南嶠沒有回答,卻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:“你知道我家人為什麽不喜歡我嗎?”

栗早當然不知道,她就沒問過司南嶠過去的事情。

“我從小就跟別人不太一樣。”司南嶠慢慢說,“能看到一些……別人看不到的東西,他們認為我不詳。”

栗早一驚,心臟細細密密地疼了起來。

司南嶠說的不多,但栗早能想到。

她第一次見到司南嶠,確定自己看見的不是正常人時,心裏也是怕得要死。

司南嶠小時候就能看到,那他肯定更加害怕。

可他的父母家人,不僅沒有安慰他,還嫌棄他,覺得他不詳,對一個孩子來說,是多大的傷害啊。

之前聽舒冰夏說司家那些傳聞,栗早還以為有誇大的成分。畢竟天底下哪裏有不愛孩子的父母?可能是外人以訛傳訛罷了。

現在她才明白,還真有那種父母。

“他們想把我送給別人,但不詳的小孩,是不會有人要的。”司南嶠語氣平淡,“後來是姥爺把我接回去一起生活,柳凱樂的媽媽是照顧姥爺的保姆,所以我從小就和他認識。那時候,姥爺已經不是一家之主,家裏是舅舅說了算。表哥是個……熊孩子,總欺負我和柳凱樂。”

栗早這才明白為什麽在司南嶠出事前,兩人會聯手。

同病相憐,一起長大的情誼,應該是非常堅固的。

“後來姥爺去世,司董直接送我出國念書,我們就斷了聯系。”司南嶠繼續道,“等我回國,被迫進入娛樂圈,他忽然找到我,問我想不想報仇。那時候,我才知道他在盛亞上班。”

看來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並不一樣,栗早隱約有個念頭,卻不敢細想下去。

“那時候我其實無所謂報不報仇,那一家人我看著都惡心,只想離他們遠遠的。”司南嶠現在說起來,還是抑制不住的嫌棄,“但是,柳凱樂事業心很強。所以,他會辭職,我一直想不太明白。”

這麽說來,報仇的事情,也是柳凱樂主導的。

他從小被人欺負,肯定想出人頭地,能爬到盛亞財務總監的位置不容易。

目前柳凱樂給出的理由,並不太能說服人。如果他沒有撒謊,那就說明他是個非常重情義的人。

之前柳凱樂的確表現得非常重情義。

但如果一切都是他演出來的,那就不好說了。

“別想太多,餌已經拋出去了,我們靜觀其變就行。”栗早只能安慰司南嶠,“相信很快會有結果。”

司南嶠點點頭,沒說話,神色略顯疲憊。

他很少露出這種情緒,想來都是雲淡風輕的。

今天剖開小時候的傷疤,又面對最信任的人可能背叛了自己的現實,他情緒能好才奇怪。

栗早換了只手打傘,靠近司南嶠的那只手垂下去,虛虛握住他的手。

司南嶠轉頭看向她。

栗早維持著那個姿勢,扭頭看向前方,說:“放心,還有我,我會一直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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